四十九
汤泽回去继续下跪抗争，汤妈先是暴跳如雷，最后哭着推搡他。汤泽膝盖完全肿胀变形，被推得东倒西歪，偏偏每次都要咬牙跪回去。
闹到了半夜，汤妈突然冷静下来，站在汤泽面前狠厉呵斥，“起来！你想成残废？”
汤泽默不作声，仿佛铁了心，要跪到地老天荒。
汤妈发狠似地拿起了手机，“我现在就把林子叫过来，我倒要问问他，究竟是谁把我儿子迷得腿都不要了！”
可怜的林宇半夜三点被汤妈一个电话呼了过来，顶着鸟窝，穿着背心大裤衩，战战兢兢，特别像扫黄时候被拷起来的嫖客。
“说吧，那人是谁？”
“哪人啊？”林宇连忙赔笑，“阿姨说的是谁啊？”
“我问你呢！到底是谁！”汤妈披头散发，面容惨淡，一口咬定，“要是心里没个人，他怎么就抽风似的非要闹下去？我自己的儿子我不了解？？”
“没明白您说的到底是谁啊？”林宇笑的像朵花，态度甭提多好了，“我脑子从小就就不好使！”
汤妈气的脸都变色了，被汤爸拽进了卧室。林宇探头见门关上，连忙去扶汤泽，谁知汤泽梗着脖子就是不起来。
“你他妈傻啊！人都走了演给谁看？”
“我没演……”汤泽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悲哀来形容，那应该是死败，毫无生机、毫无希望的死败。“我不能告诉他我爱他，我至少能告诉你们，我是真的尽力了。”
“这有意义吗？”林宇十分不解，“分都分了，这有意义吗？”
“有。”汤泽的泪缓缓流下，顺着下巴滴在了地板上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，似是在拼命压抑情绪，可惜一切终究是徒劳，颤抖并没有停止，反而越来越剧烈，汤泽整个人都抖了起来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，他想要挽回这蹩脚的演技，努力翘了翘嘴角，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“万一我忘了，你们得帮我记得，记得我曾经那么爱过一个人。”
“你为什么会忘？”林宇的眼眶也红了，“你不许忘！”
“我想忘……”汤泽摇了摇头，明明是这么轻微的动作，却带着他整个人扑在了地上，手里的东西也跟着飞了出去，滚进了沙发下面，是那枚已经变形的戒指。汤泽慌乱去捡，却发现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，他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……
汤泽愤怒地捶着地，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哭嚎，“我错了！我错了！！我以为我能受得了，我受不了，林子，我受不了……我受不了他看我的眼神，我受不了他不是我的，我想忘啊，我想全部忘掉，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忘掉，你告诉我啊！”
林宇忍住眼泪想去扶他，汤泽却挣扎地更加厉害，最后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。
“为什么会这样？为什么啊？我就是爱他，我做错什么了？我从没害过人啊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？我就爱上了一个人，为什么这么对我？”
“你没错！”林宇难受的要死，他的兄弟正经历痛不欲生的一切，可他却无能为力，他帮不了汤泽，他不能替汤泽疼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，“谁都没错！”
“我爱他啊！我那么爱他！你知不知道，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有多开心？就算是死都愿意啊！我愿意死啊，真的，我愿意啊！”汤泽睁着眼睛干嚎，脸涨得通红，胸脯剧烈起伏，明显呼吸不顺，整个人像油锅里炙烤的鱼，不断翻腾打着滚，吓得林宇脸色唰白，连忙对着卧室喊，“叔叔阿姨，别偷听了，快过来，汤汤不太对！”
汤爸汤妈连忙跑了出来，汤妈一见汤泽的样子，立马瘫在了地上。汤爸双手颤抖，拨了好几遍才打通了急救电话。汤泽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仍旧不停打着滚，双眼始终瞪得极大，样子特别骇人。
“是应激性心脏病。”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，“一般是焦虑性情绪引起的，你们要注意病人的情绪，时间长了对心脏损害很大的。”
汤妈汤爸连连点头，着急进去看汤泽，结果被医生看拦住了。“等会，你们是他家长？”
“对啊，我们是他父母。”汤爸掏出了身份证，“里面那是我儿子，汤泽。”
“那他膝盖怎么回事？”医生脸色不太好，“软组织挫伤严重，明显是跪的！现在还搞体罚那一套？有你们这么当家长的吗？”
汤爸汤妈被训的抬不起头，老老实实挨骂。林宇趁机钻进了病房，汤泽手上挂着吊瓶，睡得很熟。两条裤腿已经被高高卷了上去，膝盖一片青紫，有的地方甚至肿胀变形，皮肤被撑的透亮。
林宇难过极了，很想立刻将辛越拽过来摁在床前，可他不敢，他怕汤泽再受刺激，那个什么应激性心脏病，听着就很可怕。可总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吃哑巴亏！林宇眼神发狠，心里有了打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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