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荫恢复五感的时候，只听见有说话的声音，说话声音不轻不重，似乎没刻意避讳他。
那道稍显陌生的声音说：“……是我疏忽了，鬼差令下，地鬼王又怎么会不知道。”
阿飘：“小事情。你没问题吧？”
“没事……”那声音欲言又止，“小白那……”
“行。我不犟，不见就不见。”阿飘说，“吴殷呢？”
话一出嘴，一道劲风自屋外破墙而入，一把幡旗嵌进地上。
阿飘和鬼黑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，似乎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，只有刚睁眼的松荫被吓了一跳，他看清招魂幡后，又往招魂幡来时的方向看去，墙壁已经恢复如初，看不出被穿透的痕迹了。
阿飘吐槽道：“什么怪脾气，真是。”
她定定看了一会鬼黑，“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你转达？”
鬼黑顿了下，仿着地鬼王的语气复述：“如此卑贱之物，亦值你耗费魂力？离家百年，就剩这出息了么？”
“他妈的。站着说话不腰疼。”阿飘骂了一句，“我的鬼差令没打进去，那吴殷呢？她怎样？”
“她体内现在有鬼差令，轻易不会崩毁了。”
地鬼王这嘴硬心软的。
阿飘松了一口气，“平靖榜怎么回事？”
鬼黑沉默了。
阿飘看了看周围，“算了。反正你也没事，吴殷和松荫走得不利落，我还赶时间，就劳烦你送我们一遭了。”
鬼黑应是，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，他招魂幡一扬，松荫被收入其中，两鬼立刻飞离这座宫殿。
在他们离开后，色彩斑斓的宫殿逐步退却，又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红，与那血海融为一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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枯林中。
宽大的阶梯在他们踏上地面之时消失，参天大树再次恢复成幼苗。
阿飘跳到鬼黑身旁，拉着他查看伤势，“老黑，没事吧？”
“死不了。”
老黑语气也松懈不少，没有那么严重的尊卑感了，“阿飘啊，尊上的脾气你也知道。”
“好了。”阿飘打断他，“喏，伤药，他要是还朝你发脾气，你就告诉他，平靖榜的恩情我领了，沈见微的恩情我也领了。之后的事，他们就不要插手了。”
老黑：“真要这样说？”
“算了你说前半句，就说到我领恩就行。”说到这阿飘一顿，看着鬼黑身上那红黑驳杂的气息，“算了还是别说了，到时候他一生气，倒霉的还是你们，平白被我牵连。”
“说什么胡话，我和小白地位没你尊贵，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。舔着脸说，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。在你需要的时候，给你提供点帮助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，怎么会觉得被你牵连。”
鬼黑面上有几分歉意，“倒是鬼差令的事，我得朝你道歉。都是我没考虑周到，你那时千叮咛万嘱咐，让我一定小心地鬼王。我本来挺小心了，拿到你鬼差令时候，尊上突然就出现了。”
“……尊上灼焰之下，什么都清楚明了了。”鬼黑略微低着头，“尊上以我私窃鬼差令为由，降下处罚，很快，我便收到平靖榜一事的消息了。”
“他就是想找个由头出气。你少往他身边凑。”阿飘说，“这事还是怪我，算了，反正你没事，吴殷也回来了，平靖榜上的事你别掺和了，这事交给我，我会马上解决。”
阿飘嘱咐道：“这天也快亮了，我回去还能睡会。鬼族地位你们都清楚，鬼市不兴，平靖榜绝不可入鬼市。你们也是，少往人世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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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来的路上，松荫朝阿飘问：“老大，什么是鬼差令啊？”
阿飘顿了一会，“鬼差是为鬼办差事的意思，也就相当于鬼界公务员嘛。鬼差令虽然被叫做令，其实也根本不是令牌，否则万一被谁偷了拿了，那不是人人都能当鬼差了。所以其实所谓鬼差令，本身只是一道术法，准确说，更像是一丝神识，是大鬼对小鬼的庇佑和束缚。目前所存的鬼差令，大多是地鬼王发出的，毕竟他是鬼市老大，大部分鬼差都归他管，还有一小部分，则是归属在鬼黑和鬼白等鬼差之下，算是更小的鬼向他们寻求庇护。”
“那吴殷？”
“吴殷的情况又和一般的鬼差不同。她魂魄缺失太多了，仅凭借鬼黑和鬼白的能力，不够庇护她，即便他们真给她上了术法，也只能保她生活在他们周围，至多能在鬼域范围内存活。可是，吴殷是要报仇的，离不开鬼市，那她谈什么报仇。”
“所以只有一个办法，找更强大的鬼给她上鬼差令。鬼市强于鬼黑鬼白的并非没有，可多数都不管事。一方散鬼最多，可这些闲散的鬼们，别说一个姑娘想报仇找上门了，即便鬼市要炸了，只要不骚扰到他们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行为，想要求得他们的帮助，难上加难。”
“而如果向地鬼王提这要求，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答案，人族每日惨死冤死之人难以计数，若是亡者心有不平地鬼王就要出手，那么别说现今鬼市就一个地鬼王，就算有个三五个，也不够拿来庇护如此多的怨鬼痴魂。”
松荫停了好一会，还是问了出嘴，“那老大你……”
“我？我就是出生好了点，实际学什么什么不会，活了百来年了，法诀没背下几个，所以才离家出走啊。”
松荫不知信了没信，反正是不再问了，谈话的这么些时间，他们也早已回到了家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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