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琛收到家书,明日便要动身。季欢郁闷,拨开侍女递来的好酒——应琛尤其嫌他身上的酒味,犹豫再三,还是趁着月色踱到了应琛院中。
应琛房门时时守着两位门神,一左一右,身侧佩刀,脸色严峻,见着季欢便微微鞠躬,不卑不亢,“季公子,少爷正在议事,请您稍候。”
“无趣。”季欢撇嘴,将嘴里的草往上抬了抬,随意在台阶上坐下,架着腿,双手枕在脑后,左门神向来婆妈啰嗦的,“季公子,地上脏。”
季欢不在意,架在右腿上的左腿一晃一晃,眼睛向着一轮弯月望去,“难不成你让我在这站着啊?”
季欢这话一说出口,右门神便去拿了椅子,季欢挑眉,向着左门神笑道,“瞧瞧,这才是贴心的呢,比你家少爷强多了。”
这话万不可当真,季公子一向没个正行,又十分爱耍少爷脾性,左右门神互换眼神便明了——生少爷的气呢。
“可不是适合娶回家做媳妇么。”又转过头向右门神笑了。
“季公子言重,不要再拿段某作笑话了。”这话不是两三次了,少爷内力好,又是时时留心这边动静的,右门神憋红了脸,好容易听到季欢笑了一下,放过了这个话题。
左门神也觉好笑,他两人共事许久,自然知道他刚才差点煞白了脸还硬是要憋出个大红脸,又不大笑得出了——换作是他也是这样的。
季欢望着那一轮弯月,左门神绞尽脑汁地找话题想闲聊,“季公子,听闻你昨天去狩猎了。”
季欢嘴里那根草随风飘着,他漫不经心地答,“还好,还好,连只野鸡都没射中。”
完了,完了,完了,已经想象到少爷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了,左门神悔恨,这嘴,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。
右门神安抚道,“定是山上猎物稀少,没给您撞上,射偏也是常有的事。”季欢语调愈发漫不经心,快要随风飘走,“是啊是啊,去的人都硕果累累,我连一只野鸡都没射中。”
完了,完了,完了。
同季公子聊天体验都非常不佳,偏偏少爷有吩咐,这种事也颇有司空见惯的意思了,左门神便问,“季公子百步穿杨,为何这次却射不中?”
“我想你们家少爷想得紧啊。”
左右门神近乎要喜极而泣,什么严峻的脸色,不卑不亢,端得高高不近人情的架子,都去见鬼吧,只要这位公子说上两句中少爷听的话,那小日子还不得越过越好么!
季欢耐性不好,应琛举了杯,淡淡说了,“晋国公,时候不早了。”
主人开口赶人便没有硬留着的理由,“叨扰了,应公子请就此留步罢。”
晋国公从房内走出,一左一右门神仍守在两侧,脸色严峻,向他行了礼,一看院中,季欢竟也在,晋国公心中十分惊恐,季欢向他行礼时他几乎要上前扶起季欢。
瞎子都看得出来应公子是多纵着这位少爷,可称得上百依百顺,他惹不起应琛,自然惹不起季欢,连忙抬步走了。
晋国公前脚走,季欢后脚踹上紧闭的门,晃着步子走了进去,这是见惯的了,左右门神将门阖上。
应琛不发一言,抿了口茶,握起置在膝上的书翻看起来,季欢心中有气,重重地“哼”一声,转头倒在床上。
“起来。”话是这么说,姿态是这么摆,应琛掩下的眼底中却尽是纵容,季欢偏赖在床上了,“是是是,对着那糟老头你能一句不停地聊一个时辰,我一进来你就这样。”
“看都不看我一眼。”
季欢委屈。
他看得出应琛对他的纵容,应琛平时淡淡的,亲近的人独季欢一个,有多少纵容他不知道,每回见面却连看他一眼都嫌多,又不常说话,一开口就是要训斥他的。
“你身上有酒味。”
“你刚才滚过地。”
诸多,应琛就任他一人翻腾,他又不忍心翻起大风大浪招应琛嫌,这么点心事季欢硬是自己一个人憋在肚子里来回琢磨,快疯掉了。
他好歹也是个少爷,能文能武,琴棋书画皆通,怎么一撞上这人他就受委屈呢?!
季欢将脸埋在被褥间,不再说话,屋内少有的沉默,应琛放下书,抿了口茶,语气同刚才一样淡,又染上不少温柔,“我厌恶酒味,你醉酒时都是往我怀里钻,醒来又什么事都通通忘掉。”
“你滚过地板,饮了酒又是往我怀里钻,滚的我浑身是土,堂堂少爷滚地板,说出去也不害臊么。”
季欢终于出声,“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懒得管我了啊?”
“过来。”
“干嘛,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,过去等你训我啊?”应琛每回让他过去都是要训一通的,不要。
“过来,我哄哄你。”应琛声音勾着愈温柔的语调,一把勾住季欢的心脏。
季欢从床上起来,不情不愿似的走到应琛身前,伸出手。
见应琛露出不解的神情,季欢又恼了,“你又说要哄我,你就拿张嘴哄我么!”应琛温柔笑笑,那恼气便平白无故消失掉了,握住季欢的手,接着说了,“我后来不再管你,希望你一直能如此下去,这般少年心性十万分珍贵。”
“不嫌我脏?”
“嫌什么,你开心就好了。”
季欢终于笑出来。
闷骚:在文中指表面功夫装得好,心里暗戳戳喜欢得不行,行为上还处处纵容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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