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都是死死盯着王机。
眼前闪过王昶的笑脸，王机一阵目眩，紧张到几欲作呕。
日薄西山，闹剧终结，王机被仓辑扶走，众人散去，大厅寂静了下来。谢氏说自己去看看孩子们。曹植却不肯休息，他衣衫不整地横卧在地上，撑着头，继续一杯接一杯，像是打算溺死在今日。灌均也不走，他不想自己的同事猝死却没人收尸，他得看着。
曹植面有酡色，长发如瀑，酒顺着嘴角和琵琶骨滑进中衣里。
灌均想起了“玉体横陈”这个成语。
灌均扇了自己一巴掌。
曹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：刚才……掐疼你了吗。
灌均微微翻了个白眼：还好，小人晕得快。
对不起。灌均好像听到了曹植的道歉，但声如蚊蚋，像是幻觉一般。
灌均搡他，有意无意在他肩上拂了过去：别喝了，你且起来。
曹植推开他：不起不起，那个姓李的怎么说的？陈王昔时怎么怎么了，就斗酒十千……
灌均皱眉：我有正事儿。
正事儿不能等，曹植误过正事儿，于是他麻溜地起来了。曹植说，你说。
灌均说，我觉得咱们这事儿怕是不能成了。
曹植哦了一声：怎么讲。
灌均不悦：我是认真说话。我觉得陛下怕是早就知道了。你这次事儿大，我们二人是解决不了了。
曹植说，我不信。灌均说，你是不信我，还是不信你哥。
没有回答。灌均看他眼亮如星，知他根本没醉，不能更清醒。曹植不是天真，他只是想继续信任，从小的习惯成了信仰罢了。可见那巫医说他没有信仰纯粹是扯淡——他的信仰是曹丕。不知道曹丕又信着什么。
灌均叹息：你醒醒！王机虽说身体不好，但也还是见过大世面的。我看见他今日脸如白纸，神色慌张，其中必有隐情。料他私下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交易！我早就跟你说，他不是自己人！
曹植说，我不信。
灌均急了：你今天必须得信我！我听见他的腹诽了！他想到了王昶、自己、您，甚至想到了当今圣上，他甚至跟自己说了几十遍“如何是好”。陛下那边肯定也有动作，跟王昶有关，不知道来添什么乱，这不是有鬼是什么！您还不信吗！
曹植笑眯眯地：我不信。
竖子不足与谋！灌均跺脚拍案：曹子建！你哥，你爸！
曹植说：我都知道了，但你不要说了。
灌均疑惑，你真的……都知道了？曹植喃喃，我……
灌均耳朵贴了上去，曹植好似依旧在半梦半醒间，小心道：我不告诉你，嘿。
他依旧看不透挡在曹植心口的那片光。是，是个如假包换的曹家人。曹植直乐，看向灌均时眼里似乎带着温情，看得他心里暖了三分。灌均鼻酸，觉得自己就要跟着笑了，但他决定再试一次。曹植是个好同志，他无法想象这张脸不会笑了的样子，所以他必须试一次，没有其他理由。
还没等灌均张口，却听到门口一声喝。灌均瞿然回身，却见一个皇差矗在门口，身后一排排官兵面色阴沉，不似善类。皇差很好区分，他们都会分到一丝一缕曹丕的精髓，一个眼神飘过来就能了半条命。
只见来人神情肃穆威严，声如洪钟，宣判死刑一般，却又有些深情款款说道：临淄侯，您好。私祭先帝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啦。对了，陛下说想你了。
灌均瘫坐在地说，完了。而曹植还是很高兴的样子：我不信。
不知道他不信的是哪个。
曹植被架走了，走之前对谢氏笑着说自己“去去就回”。两个幼子拉着不让曹植走，曹植说曹家人坐有坐相，站有站相，不可如此。二子就松手，安静地送走曹植。
灌均站在了一行人前，不是“拦”，他并没有做好为了这个朋友牺牲的准备。但是他就是站在那里，脚挪不动，人走不开。官差叫灌均别着急难过，他也要跟着一起上京的。
临淄领导班子和家属安静到让人害怕，他们默默目送临淄猴离去。临淄猴被人抓进笼子了。
等那行人看不见了，众人渐渐散尽，只剩下了侯府的三两人在原地怅然。谢氏以手遮面，细细哭了起来。灌均冲回家，拿出和曹植的合同，撕得粉碎，通通烧尽了。
灌均对着火光道歉：对不起，我可不想跟着你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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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体横陈是唐代出现的成语。日常琴曲助攻cliche抱歉，《广陵散》是古琴初心，《长虹》是我最喜欢的一节，我保证谁听了都会产生爱情。
私设：谢氏为较早期的陈郡谢氏。我觉得王机堂兄弟俩基本是太原王氏无误了，毕竟王昶开太原王氏的晋阳支。
因为三曹和客儿，我某种程度上十分憧憬那个时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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