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觉醒来，病痛散去，但余烧还在。床头柜上放着两颗奶糖，楚曦晨怔怔拿起，自己穿鞋下床，门口咯吱一响，他猛地抬头，失望低头。
保健老师倒是愣了，旋即笑道：“以为是谁呢？看到我来这么失望。”他走近些给楚曦晨温度计，在边上等了五分钟，取出来一看，“还是有低烧，给你开点药带回去吃吧。”
楚曦晨捏着药盒摇摇晃晃回教室，魂不守舍地捡书，时间已是五点。又是一周星期五，人都走的干干净净，没人等他，他还是孤家寡人。
背书包路过简月，楚曦晨进去买了杯柠檬水，太酸了，酸的人想流泪。晚上在床上看手机消息，杨池给他发信息：“确定人数好点单订座啊，你来不来？”
楚曦晨手指一动，发了个去。然后把手机甩走，夜里被感冒弄得翻来覆去，想不通这个想不通那个，越清果然烦人精。又不知道为什么他怕的要命，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，忽然想起去市里自己生病那次，越清给他喂药，很粗暴地塞进来，一点儿都不温柔。
第二天起来好像病情更重，塞着鼻子呼吸都不畅，戴了口罩帽子准备出门，楚妈妈担心，拉着他的手在手背上写电话号码，楚曦晨简直无奈，说：“妈你至于吗？”
“怎么不至于？万一你晕了呢？别人看到这个就给我打电话了。”楚妈妈写完，又说，“跟小清好好玩啊，其实我也不是很担心。”
楚曦晨心说我可担心死了。
在公交车上风雨飘摇地晃了两个小时才到城郊公园，十月末天气冷，树木在风里发抖。楚曦晨莫名觉得不对劲，但感冒病毒让他没多余的精力思考，他在长椅上坐下，哆哆嗦嗦。
北方什么都好，就这点不好，冷得太早，对怕冷的人来说简直是地狱。楚曦晨不怎么怕冷，到底生了病，抵抗力下降，智商也跟着变低，摸出手机，没人给他发消息，又放回去。
扫公园的阿姨穿得一声橘红，从远处扫到这儿，长椅上竟然还坐着个小孩儿，颤颤巍巍地在那儿对手呼气，一时惊了，问：“小同学，你在这干什么？不冷吗？”
“我等人。”楚曦晨说。
阿姨说：“方圆百里都没人，你等谁啊？”听楚曦晨说了生日会的事，她觉得奇怪，“我在这块儿管了十年，也没听说有人乐意来开生日会的，年轻人不都爱找个酒店唱歌儿吗？你没记错吧？这大冷天儿的，谁愿意来外面吹冷风啊。”
楚曦晨于是打开手机确认，城郊公园，的的确确是这四个字。他仰头看了一会儿天空，觉得自己是傻子，叹口气，白雾飘上去，喃喃：“算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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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清实在没心思过生日，但架不住同学们的热情，前晚他在群里强调，只去半小时，最多半小时，不跟他们闹，他最近烦得很。
这群人本身也只是想找个借口聚在一起，是谁生日根本没关系，众筹给越清买了个蛋糕，一致通过让越清吃几口就行，礼物也都算了。送来送去麻烦死了。地点定在城郊公园饭店，越清第二天睡晚了，一起来已经十点，他到的时候一班的人都快玩疯了，生日蛋糕早砸得满屋都是，越清靠着沙发冷眼旁观。
杨池端着酒杯走过来，笑眯眯道：“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差。”
“是啊。”越清不喝酒，拿着一根没点的烟在手里把玩，“不过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。”
“我随便猜猜。”杨池看着他的侧脸，“是因为楚曦晨吧？”越清侧目过来，她明亮的眼珠忽而温柔，道，“人家都亲口说了跟你没关系，少这一个朋友又怎么了？又不会掉块肉，我们这么多人，哪个比楚曦晨差了？再说了，人家学霸哪儿愿意跟我们混在一起啊。”
越清看着她涂着口红的唇，起身道：“你少在这儿说话，我跟谁怎么样轮一万年也轮不到你管。”他声音不大，显然不想给杨池难堪，还照顾她是女孩。
杨池抿嘴道：“你看不上也好，反正我请了楚曦晨过来，待会他什么态度你自己看得到。”
“你请了楚曦晨？”越清蓦地拔高声音，又压下，杨池把聊天记录给他看，他丢开杨池的手机，冷笑道，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，我今天把话撂这，我找林戚搞对象也不找你。那些歪七扭八的心眼你就省省吧！”
莫名被殃及池鱼的林戚在远处独饮闷酒，听到这话倒是笑了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杨池被大伙盯着极为尴尬，越清已经摔门而去，她哪还待得下去，难堪地拿起包也走了。
两方难看，出了饭店被冷风一吹，越清脑子清醒许多，他担心楚曦晨在路上，到这儿找不着人。于是在门口盯着玻璃犹犹豫豫，给楚曦晨打了电话，等接通的时间很长，他张口在玻璃上呼气，手指在雾气上涂涂画画。
终于接了，声音微弱：“喂？”
越清画了颗心，问：“你在哪儿？”
“城郊公园。”
越清左右看了看，没有人，来来往往都是上班族，公交车呼啸着过去，蹭起扑面冷风，他抹掉那颗心追问道：“哪儿？我就在这里，没看见你。”
楚曦晨在那边停了很久，好像在辨认方向，看清了才说：“在进门右手边那条路的第二条长凳上，身后全是杨树，你认识杨树吗？”
越清猛地跳起来，拦了辆出租车说：“去城郊公园。”楚曦晨在电话里听到了，“啊？”很疑惑很虚弱的声音。
就这么后知后觉？！昨天还发了高烧，病得话都说不清楚，现在一听声音也鼻音很重，简直叫人干着急，越清急中生怒，骂道：“傻子，你走错了，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？！”
楚曦晨没出声，越清又吊着一口气催司机快点儿，一连催了几句，司机说：“这是最快的，再快就超速了。”同时电话里楚曦晨说：“我在这儿等你。”
“滴――”电话挂了，长音在耳朵里轰鸣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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