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晚秋冷眼看着李秋杏儿的一举一动，瞧着她背起无患子的药箱拉着无患子就往外走，瘸着一只脚，还走得飞快。
“哎呀，你急什么？”孟晚秋说道，“人家大夫都说了，十八现在虽然醒不了，但是至少十天半月死不了的，人家这么远来，茶都还没喝完，你就把人家往外头拉，合适吗？”
“帮主，可是十八他躺了好多天了呀。”
“对吧，他都躺了这么多天了，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。”
孟晚秋起身，将药箱从李秋杏儿肩上拉了下来，李秋杏儿拽着一头，又偏偏不肯放手。
“放手。”孟晚秋瞪着她。
“帮主。。。”
“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？”
“十八他真的等不了了。”
“到底是你等不了了还是十八等不了了？”
“帮主啊。。。”
“好，你再不放手，我便要神医明日再去。”
李秋杏儿手一松，孟晚秋那边卸了力道往后踉跄几句，差点儿摔了下去，还好无患子眼疾手快将她扶住。
“死丫头，就算我不让神医去，你也别摔死我啊，摔个一尸两命可怎么办？好歹毒的心肠。”
李秋杏儿撇撇嘴，“帮主，不好意思哈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，李秋杏儿都十分着急，孟晚秋和无患子说着话，她时不时望着外面的日头，双手放在膝上，偶尔打得“啪啪啪”地响。
孟晚秋喝了一口茶水，看了李秋杏儿一眼才道，“神医休息得差不多了吧？”
无患子点点头，“我看着李姑娘这么着急的样子，要不我们先去吧？”
李秋杏儿一听着这话，一蹦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，“走了吗？我背药箱。”
要不是跟着李秋杏儿，孟晚秋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狗腿的一面，一会儿“神医注意脚下。”
一会儿“神医你冷不冷？”
“神医你饿不饿？”
“神医，你要不要知道一下十八的情况？他被人从这里，往这里，当胸穿过去，大夫说离心脏差了一分。”
“那不是和上次你受的伤差不多？”无患子道。
“就是差不多啊，神医真的是神了，你能救活我，就一定能救活十八，老天保佑，十八这回有救了。”
李秋杏儿说着又蹦又跳，又拜神。
“你小心些，这瘸腿还要不要了？”孟晚秋在一旁看着道。
一路到了医馆，那刘大夫十分热情，对着无患子拱手了又拱手，“小人今生何其有幸，能见着神医真容？久仰大名，能见神医一面，死也无憾了。”
无患子没有答话，只看着他问，“病人呢？”
“在里头呢，里头呢。”刘大人走在前头为无患子引路。
无患子走到十八身边，搁了药箱附身在他身边查看着他各处的伤口，又翻了翻眼仁，把了把脉。
“神医，怎么样了？”李秋杏儿勾着身问他。“还能醒得过来吧？”
无患子摇了摇头，叹了口气，“他的伤比你上次的重多了，又耽搁了这么些天，只怕不好治。”
“不好治？”李秋杏儿脚差点儿一软。
孟晚秋将她拉着，“别怕，别怕，医生说话都大喘气，一定还有下文。”
这刘大夫果真是无患子的铁杆粉，连说话的毛病估计也是跟着无患子学的。
“不好治是还能治还是不能治啊？”李秋杏儿问道。
无患子摆了摆手，站了起来，转身问刘大夫，“笔墨在何处？我要开方。”
“这边，这边。”刘大人赶紧往外头引路。
“神医，你倒是说句话啊，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啊？”李秋杏儿跟在无患子后面问道。
却见无患子伏案开方，并没有说话。
“我问你话呢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是死是活，你倒是给句准话啊。”李秋杏儿心里头跟蚂蚁攀爬一样，说着话就要去扯无患子的笔。
无患子住了笔抬头看了她一眼。
却见她眼圈红红的，收了手，“你就告诉我，好不好？”她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哀求。
他偏偏不理她，只管低头开方。
过了半晌才将那张写好的药方送到李秋杏儿手中，“你是要他醒还是赌他就这么睡着？”无患子问道。
“我当然是要他醒啊。”她想也没想。
“要他醒就得赌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按照这张药方去拿药，每日煎一副，一副吃三次，若是三副之后他醒了，那边皆大欢喜，若是没有。。。”
他顿了顿，“就准备丧事吧。”
李秋杏儿看着手中的药方，没有说话，许久才听到她颤抖的声音，“能又几分把握？”
“一半一半吧。”
“可我是什么人？要死要活怎么可能由我做得了主？”她的声音有些失魂。
“我听说十八是为了救你受的伤，他无父无母，既然把命给了你，这个主当然得你做。”
“我不做主，我要他活着，一定要活着，你是神医啊，你能从鬼门关拉人的，你怎么能让我做这样的选择呢？”
“李姑娘，我是大夫，不是神仙。”
“可我该怎么办？我。。。我要他醒过来。”
“你想好了？”无患子问道。
“不，不，他就这样吧，就这样，不要冒险，不要冒险。”她恍恍惚惚。
“李姑娘，你最好早作决断，否则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，后面的就枉费了。”
“你让我怎么做决断吗？你来决断啊。”李秋杏儿忽然发了脾气，冲无患子吼道。
无患子无奈摇头，叹口气，便不再说话了。
“我来决定。”孟晚秋倚在门上看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，才从李秋杏儿身后走出来说道。
“帮主。”李秋杏儿回过头看她。
“秋杏儿，去给十八抓药吧。”孟晚秋说得很平淡。
“可是帮主。。。”李秋杏儿眼眶里头蓄满了泪，眼看着便要往下掉。
“秋杏儿，我知道你舍不得，但是我们应该这么做，若是十八自己，他一定会这么选择的。
他还那么年轻，他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，他还要娶妻生子呢，不应该躺在这里耗费一生。“
“而且，他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，我们都没有办法照顾他一辈子。”孟晚秋说道。
“我照顾啊，我照顾他一辈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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