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敢走的太远,一来担心贺先生回来找不到我,二来这陡坡实在也难走。让行人行走的一侧撒着黑色的粗盐,但即便如此,我也难免趔趄。走了大概两个路口,见路旁有个空的车库,我便躲了进去。等了没有一刻钟,身上的温度便和心中的不快一同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了。我觉得扰乱的很,我不该在中途下车的,人家一片好意,我却突然发起无故的脾气来。
脚趾一点点的麻木起来了,我将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,双手插在贴身的裤子口袋里。我时不时的探头出去张望,每当听到远处传来的引擎声,我都希望来的是贺先生。
贺先生很慢的开着车,沿途朝两侧张望。我见到了,立即在车库门口朝他挥手。我们分开才一个多小时,我却如此期盼着他,期盼着他车内的温暖。
我拉开车门一跃而入,扛着肩跺着脚,双手捂在暖气出风口上。我一定看起来窘迫极了,提出要下车的人是我自己,而此刻我又显得如此狼狈。
“让你久等了啊。”贺先生没提方才我下车的事,反而带着一脸歉意看着我。他将暖气开大了些,出风口的风便呼呼的从我袖口穿入我的衣服里,我被温暖拥抱住了。
各组的研究成果在18号上交,由专门负责的老师评阅后在20号公布结果,所以到18号傍晚,我们已经是轻松状态的自由人了。
浅见为首的和别组的几个人带头说要好好聚一顿。因为想着这很可能是我们最后的聚会了,所有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缺席。
我们选的聚餐地方是那种有KTV唱歌又可以吃火锅的包间,一群人分成了前后两桌,在餐桌最前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21寸的电视机,旁边连接的是点歌系统。我粗略的浏览了遍歌单,多数是八十年代的日本歌曲,于是我和几个别的国家来的学生也就只有坐着鼓掌的份了。
晚餐临了的时候,很多人又表示要去第二摊,我看时间已经九点多,便以乘坐地铁不便为由不想参与了,也有几人应和我的说法。这样一来,聚会就分成了两拨人。一拨人将聚会延续,另一拨则提前散场。
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从包间出来,包间外狭窄的室内走廊顿时被塞满。我站在贴门的位置,隔壁包间里闹哄哄的声音不时的传来,还听到有人毫无掩饰的用拙劣的歌技吼唱着年代久远的歌。
出了饭馆,我便向着人群相反的地铁站台去了。才走了没几步,后面突然蹿出一个人,他一把勾住我的脖子,我的整个身体差点朝后仰倒。
“哎,林桑,你不和我们去喝酒了吗?”浅见说话时口中的酒气直喷在我脸上,他凑的我很近,整个脸像要埋进我脖子里。
我推了下他,但他不乐意似的反而手臂用了些力道将我锢住,我变得跟他一样站不稳了。
他看起来像喝多了,但是口齿又很清晰,他挨着我的脸,像说秘密一样小声的说道。
“林桑也是Gay吧,我知道哦。”
我的心腾了下的跳起,但我还是得装作十分的镇定,回答道,“是呀。”
“那么林桑和男人接过吻吗?”
即便是在光线不明的地方,我还是能看到面前直勾勾注视着我的眼睛。浅见的眼睛似乎发着光,我顿时慌了手脚,抬起手要挣开他的束缚。
“我知道你没有哦,因为林桑还是纯洁的boy……”
可能不到0.1秒,浅见贴上来的唇就移开了。我停止了挣扎,整个人怔住了,我看着他,实际上我没在看任何东西,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了。
“哈哈,果然没错。”浅见笑着松开了手,他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滑过,是很冰冷的感觉。
待我回过神,已经看到浅见和另一个男学生勾肩搭背在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。
我虽然很生气,但对嘴唇上残留的触觉却不住的产生新鲜和好奇。我抿起嘴,将下嘴唇用上牙咬住,吃到嘴里,用舌尖滋润着它。我发呆一样的看着在墙角堆积的雪被饭店的灯光照的昏黄,同行的学生渐次散去,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。
我想到了贺先生,他是不会这样亲吻我的,嗳,他连我的心事都不曾知晓。我觉得有些伤感,这些伤感慢慢的代替了气愤,慢慢的我的心里也只剩下伤感了。
我将回程的机票改到了22号学校放假的当天,因为白天的机票已经售罄,我只能乘坐晚上九点的航班。在我提前一天整理行李的时候,贺先生说何不23号再走,多住一日也无妨,反正也赶的上平安夜。我听的又哀叹连连,瞧,他是不会留我同他一起过圣诞节的。
最后一天学校放学的很早,有急事的学生吃过午饭便可以自行告退了。我拜别了同学和老师,离开北海道大学时还不到一点。想到今后也不知何时还能有机会来此,临走时竟生出些留恋和不舍。我在学校门口倒退着走了几步,里面欧式的建筑,楼上的大钟逐渐与我拉开了距离,我郑重的朝它鞠了个躬,然后转身飞快的跑了起来。
我的行李还在贺先生家,如果坐地铁回去只消半个小时。贺先生傍晚五点才会回来送我去机场,那中间的几个小时我就不想在他家干坐了,于是选择了步行回去,也可再看一看沿途的景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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